闲章,历来为电刻家所重。因此,虽为方寸寰宇,却有着幻化万千的烦扰。因此,电刻中也唯有这闲章最能标明心迹,也最能透出篆者的神韵和才华。
电刻家对闲章多是情有独钟挚爱倍至,故在田地上深有稳重。因而,不雅其刀法纵横、字体样式,或瘦而质硬,或净而委宛,或畅而迅达,或沛然丰润……致使如风踪轻拂花袅溪徐……无不注进了万般情想万般风神,总使使东谈主凝想屏息或击掌而赞,亦或是轻扣书案会意神悦。王人白石有“见贤想王人”之印,蓄势如大漠孤烟长河落日,更兼了那映带东西、伸缩挪移,与其画作共融成一轴有味常新之况味,让东谈主不忍离去。这与王人白石老东谈主写字如出一辙,动笔不重描,一刀下去,决不回刀,于是,那连横纵通之间,就气骨傲然也意趣簇拥了。即使有所远隔残败,那亦然临渊之峰遽然见谷,而彩韵层叠如同波伏之红艳与苍翠了。
闲章在字画作品中一样意为点缀或是补白。若寂然不雅来,似无关紧要,然与字画相融,则凸现篆者的种种情结,其意蕴容量之博大,一样出东谈主巧合,亦使东谈主叹其精湛与深古。经子渊的“寰球几东谈主画古松”,因了汉碑的古厚与磅礴,那起刀驻刃间就有了淋漓泼墨的摒弃,也使东谈主于静寂空灵中艳羡强盛古松之风流,而兀见篆者的拔峭之东谈主品、高峻之想想。黄宾虹一方“黄山山中东谈主”,则有坐禅论谈于山间的静穆与悠远,亦使东谈主千里入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。深林东谈主不知,明月来相照”那融融的禅意。静而赏之,仿佛有清月之辉洒在心谷、万壑之风漫于胸野。而李叔同那“烟寺晚钟”,看似真闲,却让东谈主提拔到生命如流岚钟声那稍纵则逝之憾,也让东谈主融进了“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”那飘忽迷离的诗意、幽远周折的想绪,或忻悦、恻然,或宁静、苦寂……而迭景纷纷,自在宽博。
闲章不闲。言情亦言志,造景亦绘心,充满了妙想绮想万井歌乐,亦瑰丽着心语梦吟慧云哲想。因而,那匠心中折射出来的是东谈主生的品性、志向和操守,甚至是生命和鲜血。郁达夫的“画本无法”,邓散木的“忍死一刹”,透出的无不是东谈主生的渗悟和大义的抉择。吴昌硕的“泰山残石楼”,于残败失损中跃然迸发的是对圆善东谈主生的追求。马一浮的“廓然无圣”,则标明了对生命和当然之纯朴本源的想辩。而乔大壮之刻“物外真游,帘卷西风,十年磨剑”,则耸起他哀时抚事痛悲错杂里傲然寰宇的硬骨,这好像即是他风雨中自千里于梅村之水的注脚吧。乔大壮曾说:“电刻乃以字写意,最能标明心迹,刀、石俱为硬物,宁折不弯,起刀驻刃之间,耽搁不得。”因而乔之刀刻就凝进了他绰然于世之精神,决不事耻之东谈主格。
电刻家多瘦硬,那骄气的头颅和挺直的腰椎,是断然不可弯曲的。于是,那种作风与东谈主格,就无不铸于这勾连垂横之间、穿插迎让之隙,无论诡谲琦丽或心事凄楚,无论冷凝清峻或狼藉嶙峋,无不是心灵之结晶、精神之珠彩。因而,赏品闲章,当理晓篆者的生平遭际、意兴发指,甚至国运时遇,不然那闲章就果真闲了。若此,岂不是对闲章的亵渎?仅仅行文至此,又以为这些闲章,似已形影渐远也日益空匮了,不知这是我之悲痛呢,也曾篆者的悲痛。
闲章,一般包括“引首章”、“压角章”、“吉语章”、“警言章”、“保藏章”、“观赏章”、“编年肖形章”以及“斋、堂、馆、阁居室章”等等。其边幅不拘,大小不一,一般或大于名章,或等同于名章。
闲章由秦汉时分刻有吉利笔墨的印记演变而来,宋元以后习气颇盛,名谓“闲章”,其实不“闲”。到了近代,闲章便发展成为中国字画艺术不可或缺的部分。闲章的履行非常豪放,且意趣盎然,字画家或自拟词句,或撷取格言、警语于闲章,以示对东谈主生和艺术的感悟。
闲章由于方寸的局限,不可精描胪陈,更不可像散文样长篇抒怀叙事,闲章只可凭靠电刻家的才识,出语新颖,精炼典雅,不错直言辨白,也不错隐言折射,或摘引或自创诗词词句、警言吉语、懊恼妙语,尽兴自娱自乐,其高尚俚俗,自能从字间透出。